雪夜终末列车

【主明】今夜之后、将回归现实

主要是无印晓和5r明智，5r莲多次提及

summary：比起你不在的清晨，还是这种夜晚更好些。

来栖晓经常做梦。

高中那会儿，他常常梦到与怪盗团的伙伴、或者是在进行怪盗团活动之中认识的人们，如果说被叫到天鹅绒房间也算是梦境的话，那么就要算上卡罗莉娜和苪丝汀娜，还有拉雯妲。成年之后，梦里出现的人物便以暗影巡者的前辈们居多。或许是噩梦不常来叨扰，做梦对他而言也就算不上什么特别痛苦的事，但是当梦境之中出现那道隔离墙，来栖晓才会在醒来的时候感到一阵阵怅然所失盘踞在心头。

说起来是有些可笑，那个人从来不会出现在来栖晓的梦里，取而代之的便是隔离墙，冰冷又沉重，如同明智吾郎的内心。他不能前进，也无法容许自己退后，只能在无数个类同的梦境里伸手去触碰，或是就此倚靠，在心中重新刻画下残酷的事实。

所以当明智吾郎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来栖晓便能立刻认出那并非梦境。

“客人，已经是打烊时间了，你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我会很困扰。”

来栖晓睁开眼，看着明智吾郎没好气的用扫把戳他的脚。即使出院之后在此工作已经有些时日，棕发的少年看起来比记忆中还是消瘦了许多，无论是狮童正义还是丸喜拓人都已得到了应有的制裁，没有了战斗的理由自然也会让人暂时性的失去目标，更何况明智吾郎本身就长期将自己塞在复仇的罐子里不见天日，未来这种东西一直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因此生存的欲望也是低到不行。但至少明智吾郎明显是不再希望出现在大众面前，所以选择悄然无息的离开。而他目前会在这家澡堂工作，大概也是为了偿还幼年受此照顾的人情。

在明智吾郎的表情变得更不耐烦之前，来栖晓总算开口了：“明智要下班了？”

“你很闲？”明智吾郎果不其然又皱起了眉，“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拜托双叶——我那边的——调查了嘛，平时没事的话我就会过来。这里环境很好啊，特别适合放松。”黑发青年耸肩，将堂堂正正的理由摆出来。

“四茶的澡堂不够你泡的是吗。”

来栖晓果断忽略：“再说了，就是因为闲才能来见你啊。”

“闲人是不会在澡堂门口累到睡着的。”明智吾郎不屑一顾，收起扫把和工具桶，转头进了员工室。做工良好的拉门打开又关上，也抹去来栖晓脸上挂着的浅薄微笑，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半晌之后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说不累那就是假的。来栖晓其实不想再见到那道隔离门，可是除了隔离门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所认识的明智吾郎和包含着明智吾郎的记忆一同被埋葬在了那一边，无论怎么伸手去够都无法再次触碰，而当他被呼唤至这条时间线之后连身边的伙伴都消失不见，彻底化成了孤身一人。要让自己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中变得合理，对相同的另一个灵魂编织着半真半假的话语，努力保持着理智和欲望的平衡，在伪神笼罩的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只为达成最后那或许看起来虚无缥缈的目标。来栖晓其实已经有些搞不清楚当下的自己要如何才能坚持那份正义，但是他不得不动起来，即使出发点是那或许算得上是已经扭曲的欲望，如果不是人格面具召唤使的话说不定殿堂已经被制造出来了，也可能那样反倒更容易一些。

只是不想再让自己变得无能为力而已。

只是不想再让雨宫莲和自己陷入同样的泥沼而已。

只是不想再让明智吾郎陷入更加绝望的黑暗而已。

预定协助的目标本应该是雨宫莲，然而来栖晓怎么可能不去留意明智吾郎。还有阻止的机会吗？可是要在哪里阻止才好呢？又要从什么时候阻止才好呢？即使获得了算得上重新来过的机会，当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四月九日这个日期，也早就为时已晚。时间再一次过去，或许他的行动已经成功了，也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一年来他活的和以前的明智吾郎没什么两样，又或者是明智吾郎在长久的离开后依旧对他抱有不满，于是便恶作剧般的让来栖晓故意在自己过去的道路上转了一圈。

真是永无止尽的较量啊。黑发青年用手撑着脑袋，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微动，不忘查看手机上的讯息：已经回了老家的雨宫莲抱怨和新来的老师同类相斥，来栖晓想了想那位银发前辈明明是好心却遭到拒绝的难过表情，还是给雨宫莲发去了其实对方值得信任的提醒。

脑袋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明智吾郎已经换好了衣服再次站在他面前，对上视线的下一瞬便转身离开，于是来栖晓也站起身来，跟上对方的脚步。

“为什么打我啊？”

“迁怒。”走在前方几步的人头也不回，“不管是你和雨宫莲都是一样的烦人，明明是不得不躲在暗处的垃圾却一直要妨碍我，自以为是的进行拯救和悔改，然后擅自将他人好不容易拥有的复仇机会给夺走，就算这样也还是活得那么自由。明明漆黑一片却跟太阳一样让人移不开视线，真的有够令人不爽……”

明智吾郎的抱怨对来栖晓来说确实是有些奢侈，忍不住哑然失笑，也不出声去反驳，就这样安静地听对方数落自己。但没走多远，明智吾郎突然停下脚步。

“——明明就说过不能扭曲这个世界，那又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视线很锐利，才需要戴上眼镜用以遮掩。但高中毕业之后来栖晓便不需要再顾虑这些，身体放松，双手插在兜里，极为平静的与明智吾郎视线相对。深夜的道路上安静至极，连蚊虫飞过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听到，电流努力点亮那一点光明，将停驻着的两个影子再拉长些。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来栖晓又笑了，不同于明智吾郎对外摆出的营业笑容，他的脸上有的只是无奈的释然：“我只是在自以为是罢了。”

不想浪费可以弥补的机会，不愿让自己再一次只剩遗憾，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来栖晓掐好时机潜入了狮童正义的殿堂，这一回他终于抵达隔离墙的另一边了，然后安静地潜伏起来，将歇斯底里和劝解争斗再一次尽收眼底。当那道隔离墙再次升起，听见脚步声逐渐远去，而明智吾郎因为重伤而神志不清，便是他出场的最佳时机。既能有惊无险的把人给救下来送进预定的医院里接受治疗，又能让明智吾郎难以意识到自己是因为来栖晓才得到了能够继续存活的机会。只是奇怪的自尊心始终在体内作祟，来栖晓总要找些什么借口来才能去安心探望，就连离开的时候也要用药物将明智吾郎大脑中相关的记忆暂且隐藏，达成一种极其微妙的自我满足。

明智吾郎保持沉默，继续转身往前迈步，而来栖晓同样不紧不慢的在他身后相隔不远的位置。其实只要去回忆，便总能发现对方和自己总是有着一段距离。

最初，明智吾郎想方设法去接近雨宫莲单纯是为了调查怪盗团，到了后来，就变成了雨宫莲用尽各种方式来黏着自己。而来栖晓是他靠近雨宫莲所接触到的一个变故，让人感觉非常重要但其实又可以忽略不计。明智吾郎要完成他的复仇，来栖晓要达到他的目标，两个人的路线在雨宫莲这个16岁少年的身上重合，成了终点和中转点的区分。他们接触过，也交易过，也许是为了保持世界那所谓的不扭曲，又或是对雨宫莲的疼爱，要么就是意识到明智吾郎身边已经没有属于他的位置，再或者是心中的某个存在始终如影随形，不是别的时间线上的相同存在就可以替代的，来栖晓从来不会自讨没趣的凑上前来。但是只要明智吾郎回头，就能看到那人站在自己视线可见的位置，慢慢地点起一根烟，就像现在一样。

明智吾郎不知道来栖晓是在何时学会了抽烟，也看不下去他那无聊的纠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越是去了解来栖晓，便越能知道对方所抱有的不甘只会比雨宫莲更深切，正因如此他才会去救明智吾郎。可另一个事实也随之出现在了眼前：即使来栖晓在物理意义上抵达了隔离墙的另一边，他的内心却依旧被困在原地，注视着最初的过去无能为力。

脚步声在明智吾郎暂住的公寓楼下消失，来栖晓在等待他尚未说出口的话语，并没有表现出离去之意。于是明智吾郎想了想，询问道：“接下来你有安排吗？”

“嗯？”面前的人似乎是刚刚回神，下意识地回答，“明天上午要去医院探望个工作上很照顾我的前辈——虽然这个时间点他还没醒，下午是跟暗影巡者东京分部提交工作报告，晚上找拉雯妲把我送回去，毕竟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来栖晓看着明智吾郎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就是往前拽。黑发青年始料不及，突破界限几乎撞上对方的身体，后颈被固定住，反应过来时嘴唇已经贴上温热，舌尖探了进来肆意掠夺。

过于震惊的来栖晓睁大了眼，带着挑衅意味的明智吾郎没有闭眼，视线在带着凉意的空气中交锋，足以将话语传达。

——要是活的像我那样就太窝囊了。

——还是这幅阁楼垃圾的蠢样才是你。

——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接吻过后的间隙，明智吾郎把下巴搁在来栖晓的肩膀上，开口的同时忍不住想这混蛋竟然长得那么高了。

“今晚剩余的时间，你有空的吧。”

唇舌的温热尚未散去，指尖的冰冷触及皮肤，耳边的呼吸有着规律，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的明智吾郎活着的证明。

来栖晓低下头去，将脸埋进那人的颈窝，手臂止不住的颤抖，用力把怀抱收得更紧。

“狡猾，好过分，”他说，“这太奢侈了。”